“或许在中国尤其是大城市,科研也成了有钱人的消遣。对于穷人的孩子来说科研恐怕成了一种奢侈品。”

  北大未名湖,暖风拂过,涟漪微起。一条头顶天线、通体乌黑的机器鱼在水中悠游,后面两条橙色的真鱼紧追不舍。岸边,谢广明和他的学生们兴奋不已。

  令他们兴奋的不仅是机器鱼能够像真正的鱼一样在水中游动,更重要的是机器鱼影响鱼群行为所产生的“群体智能”。“想象一下,未来的某一天,你想吃草鱼,直接租一条仿生机器草鱼放在水里,引一群草鱼游过来了!”谢广明在一次演讲时笑着向听众介绍“群体智能”。

  从数学到控制理论,再到仿生机器人,一路走来,谢广明还是像一个在“科学海岸”上拾贝壳的孩子,有过迷茫、沮丧,但是始终坚持自己的科研梦想。

  初见谢广明,梳着颇具艺术气息的马尾辫,清瘦,讲话语速缓和,并不像地道的“北京侃爷”。

  1996年,谢广明在清华本科毕业,拿到了应用数学和计算机的双学位。“当时我有很多同学都选择出国深造,因为恋家,我选择在本校继续读研。”他坦言,“由于走了一些成绩排名靠前的同学,所以保研有两个方向可以挑,一是经管,二是自动化。但在那时候,和经济沾边的专业是冷门专业,觉得跟科学研究距离比较远,所以自己选择了自动化专业。”

  谢广明的科研之路开始得并不是很顺利,甚至一度曾经想放弃,但幸好他咬牙坚持了下来,现在,他成为可以指导博士生的副教授。

  

  科研苦乐

  

  “一直希望自己做的是能够看得见、摸得着的东西,”谢广明解释,“这也是为什么选择做仿生机器人的原因,既能结合自己的数学及控制理论基础,又能实实在在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。”

  然而做智能仿生机器人涉及到的“软件”“硬件”和纯理论相比要复杂得多。从机械到控制,再到芯片等等都需要精通,没有一个相对完整的团队是没有办法做这样的课题的。

  事实上,谢广明也为这个问题苦恼。北大本身就是一个文理见长的学校,工科的力量相对薄弱,工科的招生更加困难,“很多工科学生会想到哈工大、上海交大、西安交大去读研究生,北大的工科氛围弱,对学生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。”谢广明说,“北大工学院的招生名额也很有限,学院对于招生需要的经费也有要求,对于还不是‘大牛’的副教授来说,还是有些吃力的。如果三年才招到一个学生,整个课题的持续性便会被打断。”

  谢广明表示,经过摸索以及和实验室的其他老师一道研究,已经初步形成了学生的管理模式,让不同研究方向的学生既能在小方向里得到锻炼,又能够与其他方向的学生进行良好的沟通和学习。

  学生不够并不是困扰他的唯一问题。“毕竟考核方式还是以发表文章为准,指导学生做出‘机器鱼’,帮助他们参加比赛,这在考核中是不算的。”谢广明显得有些无奈,“虽然自己做的应该是应用型研究,但是理论更容易出文章,为了达到要求,不能有松懈。”

  当然也有值得高兴的事情。短短的几年间,他拿到了若干项国家自然科学基金,自然科学基金项目是成为真正科学家的一块“试金石”,并且,他带领学生做的仿生机器鱼在全国的比赛中拿到了一等奖。

  

  科研成为奢侈品

  

  每个月打到工资卡的实际金额只有不到4000块钱,这就是谢广明一家四口一个月的生活费,拮据是肯定的,“还好,北大有临时的房子住着,买房是不想的。”谢广明有些不好意思地表示,自己的岳父岳母偶尔也会支援他们一些,缓解他们的经济困难。而妻子为了照顾两个女儿不得不放弃工作,在家做“全职太太”。

  “几年前,去过一次外地旅游,那里没有北京的拥挤,空气是清新的,树木也是常绿的,那一刻真的很想离开北京”,谢广明坦诚,有时压力会让他产生逃离的想法,“但北京也是我的家,我也不舍得北大自由的学术人文环境,还有我的学生。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!

  “或许在中国尤其是大城市,科研也成了有钱人的消遣。对于穷人的孩子来说科研恐怕成了一种奢侈品。”谢广明感叹。

  但是无论如何,谢广明一直坚持着自己的科研梦想。他在博客中写道:“科研是我喜欢的事情。目前这个社会,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能够干自己喜欢的事,同时还能过上自己满意的生活。我觉得自己非常幸运,从小就有的好奇心,求知欲,都转化为了目前科研中的活动。有所进展,非常快乐;遇到挫折,也为之懊恼。探索的感觉,非常美妙。然而,探索永无止境,喜悦之感要想持续,必须要不断有所突破。为了获得更大的快乐,更持久的快乐,我必须要把科研做好。”

  科研已经成为谢广明生活中的习惯。■
 
《科学新闻》 (科学新闻2010年第24期):

http://www.science-weekly.cn/skhtmlnews/2010/12/1319.html